“底特律往事”重演 谁拖了通用美国工厂后腿？

2019-10-10 11:27 张冬梅 人民网-中国汽车报

       当地时间9月26日，一位消息人士透露，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和通用汽车即将达成一项临时协议，可能很快结束工会针对这家汽车制造商的持续罢工。此时，通用汽车在美国10个州30多家工厂近5万名全职工人在UAW领导下举行的大罢工，已经到了第十天。

　　在UAW与通用汽车谈判陷入僵局后，从当地时间9月16日凌晨开始，通用汽车美国工厂工人走上街头罢工抗议。大罢工甚至惊动了美国总统特朗普，他呼吁通用汽车和UAW尽快达成协议。

　　市场分析机构指出，近5万名工人罢工，导致通用汽车在美国10个州33家制造厂以及22个零件配送仓库损失惨重，每天损失约5000万至1亿美元。对于此次大罢工，通用汽车态度异常强硬，而工会也不愿轻易妥协。不过，罢工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工会成员的工资和保险被削减，通用汽车的经销商和供应商网络开始感到压力，少数罢工工人甚至出现了暴力和破坏财产等行为。美国经济学家普遍认为，一旦罢工持续两个星期以上，将严重影响美国汽车产业链，进而威胁美国整体经济。

　　劳资谈判破裂 裁员关厂“埋雷”

　　此次罢工是自2007年以来在美国发生的通用汽车工人首次罢工，也是12年来美国规模最大的一次罢工。据悉，工会与通用汽车签订的4年期劳动合同已于9月14日到期，但关于新的4年期合同的薪资福利等细节，包括工资、医疗保健、就业保障等，双方存在“重大分歧”。

　　在UAW看来，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通用汽车工人在医保、养老金等方面做出让步，帮助车企降低成本，渡过难关，之后通用汽车连续数年业绩增长，却始终将公司利润置于工人利益之上。一位罢工参与者表示：“通用汽车收入虽然增加了，但工人待遇却没提高。”

　　通用汽车的利润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北美市场，过去数年，美国汽车市场运行情况良好，通用汽车也赚得盆满钵满。仅去年一年，该公司就收获了81亿美元的净利润。不过，通用汽车利润增长在某种程度上是通过控制成本实现的。去年11月，通用汽车宣布计划关闭5家北美工厂，其中4家在美国。虽然被解雇的工人可以在通用汽车其他工厂找到工作，但还是激怒了一部分工会成员。UAW希望工人能够分享到公司此前的高额盈利，并认为通用汽车关闭工厂的举动是“对过去承诺的背叛”，要求其至少保留一家之前计划关闭的4家美国工厂。

　　据悉，罢工开始前，UAW拒绝了通用汽车在最后一刻提出的妥协性方案，即该公司承诺未来4年对美国工厂投资逾70亿美元，并设立5400个新岗位。通用汽车还表示，将提高雇员利润分成、医疗福利、每人8000美元的合同改签补偿等。不过，工会对于每年不足20亿美元的新增投资并不满意，UAW副主席特里·迪特斯表示，双方只解决了大约1000项悬而未决的提议中的2％，还有10个主要的症结需要解决，包括初级工人的工资和临时工的待遇。以工人时薪为例，目前起薪不足20美元，工会提出的诉求是在3～4年内提升至30美元，而通用汽车计划用8年时间来满足这一要求。此外，UAW还敦促通用汽车将墨西哥工厂生产的一些车型迁往即将关闭的2家美国组装厂。

　　双重压力之下 通用态度强硬

　　上一次通用汽车工人举行大罢工还是在2007年，波及通用汽车在全美的80多个生产和运营部门，以及众多供应商。当时，罢工在2天内结束，通用汽车损失了6亿美元。但这次情况完全不一样了。面对如此大规模的罢工，通用汽车的态度较以往更为强硬。在罢工第二天，通用汽车宣布停止支付参加罢工的4.8万名工会员工的医疗保险，转由组织罢工的UAW承担。虽然UAW有7亿多美元罢工基金，但通用汽车此举无疑让罢工成本攀升。

　　通用汽车此前曾表示，其每年在时薪工人医疗保险上的支出约为10亿美元，这意味着每名工人的月费用在1700到2000美元之间。一旦工会开始发放每周250美元的罢工工资，罢工成本还将进一步上升。通用汽车的这种做法为其招来一些非议，但无疑也给工会施加了压力。该公司还称，已“带着诚意与紧迫感谈判”，并开出了新增投资70多亿美元、5400份工作、提高工资与福利的方案，并对UAW的罢工决定“感到遗憾”。

　　惠誉国际评级机构美国企业高级主管斯蒂芬·布朗表示，短期罢工不太可能会对通用汽车造成伤害，但继续停工将导致更多的现金消耗。惠誉估计，如果罢工持续数周，可能导致数十亿美元的损失，但该公司流动资产高达340亿美元，可以帮助企业渡过长时间的停摆。布朗称，一旦工厂恢复运营，通用汽车可能会通过增加班次来弥补产量损失。

　　新车方面，通用汽车的库存水平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近几个月来囤积了大量新乘用车和卡车，这意味着短期的罢工可能不会影响到大多数车型的销售。不过，一些经销商担心，零部件短缺可能会影响到售后维修服务。除美国外，通用汽车在加拿大的业务也因罢工受到影响，加拿大汽车工会证实，通用汽车暂停了安大略省奥沙瓦工厂的汽车生产。

　　从去年开始，各大汽车市场不断降温，无论是汽车制造商还是零部件供应商都受到不同程度影响，车企纷纷裁员关厂，以削减开支。虽然业绩依然稳健，但通用汽车已未雨绸缪，开始进行重组，削减传统汽车领域业务，并在电动汽车、自动驾驶等领域投入巨资。而且，随着制造业智能化水平不断提高，未来机器人取代一部分工人也将成为必然的趋势。因此，通用汽车自然不愿意轻易向工会妥协。

　　工会“不合时宜”成制造业桎梏？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近5万名通用汽车工人罢工只是开端，罢工或将很快导致数十万人失业，甚至有可能导致美国中西部大片地区陷入衰落。在罢工开始后，通用汽车表示，为其提供座位、轮胎、刹车片、挡风玻璃和芯片等产品及服务的1万余家美企也将受到波及。相关零部件供应商遍及美国，许多集中在美国中西部，有的已经停产或即将停产。例如，耐世特汽车系统公司已经发出警告，称除非罢工得到迅速解决，否则将开始临时裁员。

　　值得注意的是，在通用汽车工人大罢工发生后，一部叫做《美国工厂》的纪录片再度引发热议，这部纪录片讲述的是中国零部件巨头福耀玻璃在美国设厂的故事，其中福耀集团董事长曹德旺与UAW之间的“对抗”，是全片的一大亮点。曹德旺断言，欧美工会实际上变相保护了那些工作不努力的人，形成了“大锅饭”，当前欧美工会制度已不适合现代制造业的发展。

　　实际上，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此前也表示，UAW摧毁了曾经辉煌的美国汽车制造业，他无法忍受UAW进入特斯拉的工厂。马斯克曾公开指出，是UAW导致了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濒临破产，导致20多万个工作岗位的流失，而特斯拉没有工会却创造了1万多个新岗位。目前，美国政府及相关部门也在反思工会的角色和作用。过去，美国规定每家企业都必须成立工会，但现在将决定一家企业是否需要成立工会的权利交给了这家企业的工人，由工人自己投票决定，是否需要成立工会。

　　事实上，在美国很多业内人士看来，工会已经成为美国汽车产业乃至整个制造业发展的桎梏。想必通用汽车对于2009年的破产保护危机仍记忆犹新，这场灾难的导火索之一就是UAW。当时，通用汽车进入破产保护时提供的数据显示，综合工资、福利、养老等费用，每名员工每小时的生产成本为69美元，而竞争对手丰田汽车则为53美元。高昂的人力成本让美国汽车产业为人所诟病。

　　“美国的工会制度已经不适合制造业发展了，可以说，美国制造业的衰败就是这样引起的。（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为什么要买这个片子？我认为他就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曹德旺最近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

　　编后：

　　在汽车“新四化”投资高企以及全球车市遭遇“寒冬”的大背景下，跨国车企都在“节衣缩食”，“降本求生”。现在看来，本土市场工会势力强大的通用汽车似乎格外难一些。实际上，这不只是通用汽车一家车企面临的问题，而是所有美国车企，整个美国制造业都面临的棘手问题。在经历2009年破产保护危机之后，通用汽车乃至整个美国汽车业又在重新思考“谁绑架了团结”这一问题。通用汽车工人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罢工，或许会为美国制造业如何复苏提供一些思路。（张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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